第88章 季子雪的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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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黄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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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02-09 16:22:17
米拉·赫斯敏的日记
1838年5月
处理完庄园的事情之后,我准备五月底前往大英博物馆。我有一些设想需要得到验证,但是需要所有探险家的记录。
1838年6月
我大概明白了,探险家口中所谓的“灵异地带”,多半是受到了圣堂的影响,但是没有人能够准确说出其中的缘由,我猜是因为进入圣堂的人都不能活着离开那里。那么圣堂必然有某种防御机制,或许是某种野兽,但更有可能是某种圣堂造物。
这种生物可以在山林中奔跑,以极高的速度移动,快于世界上的任何四肢动物,并且可以忽视任何阻碍,无论是山丘还是低洼的沼泽都无法拦住他。但大部分时候它只是在缓慢的行动,深夜的火光会照亮他们的表面,在树木间投射出巨大的阴影。但没有人能够在远处目睹他,有的时候追寻它,它反而会消失。但如果这种生物拥有巨大的体型,他就不可能像小动物一样立刻藏身。除非,他会立刻钻入地下。那么这种生物应该有能够快速挖掘的前腿,最好是他的所有肢体都可以快速挖掘。
所谓雪山的怪兽,森林的野人,巨大的暗影,多半都是此种生物所致,但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生物吗?
1838年7月
听人说,新大陆也出现了怪物的踪迹,此前的报道多是出现在旧大陆,我想如果能够去新大陆勘察一下,或许能够有新的发现。桑姆莱特与我同行,他在新大陆有庄园,听他说还有一大片阳光沙滩,也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
1838年8月
一无所获,我早该想到的。新大陆的怪物不过是传言,那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奇异的地方。桑姆莱特劝我好好休息,在他的家园休息几天,看看水和沙滩。真该死啊!我又怎么静得下心呢?这些天来,我梦里都是圣堂和怪物的踪迹。
1838年8月
我今天在沙滩上发现了一种有趣的小动物。我当时拿了新大陆的一些报纸到沙滩上看,那里有一些椰树。椅子摆在椰树的大树叶下避开阳光,躺着很舒服。有一种小动物,横着爬行,远远看以为是螃蟹,其实是一种无毛的蜘蛛,有两对大眼睛,也在树根上休息。我担心可能有毒,就在远处看。但是它已经发现我了,迅速的从树上爬下来。它爬的非常快!很快就穿越了沙滩,翻过了小沙丘,用它的四个前腿迅速挖开沙子,钻到沙子里面消失了。
假设一种没有毛的蜘蛛,有着均匀光滑的外表。体型庞大甚至接近大象。会高速移动且敏捷地穿越障碍,遇见危险会潜入地下。他们的前腿一定非常尖锐而且强有力,因为可以像破开沙子一样破开泥土和石头。因为他们能够在地表中穿行,也可以在山林中穿梭,所以人类很难逃脱他们的追踪。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但是多么强劲的肢体能瞬间凿开地表,挖出可以埋藏自己的通道,随后消失,而地表上甚至很难找到踪迹。这绝对不是造物主的设计,造物主不会设计这种生物。那么或许……这就是圣堂的杰作。
米拉·赫斯敏写完这段话,抹了抹头上的冷汗,隔窗看向庄园外无垠的黑夜。
米拉把笔记本从水中捞上来,书页已经被泡烂了,上面的字迹完全看不见,但是他还是要保留这个笔记本。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米拉喃喃自语说。
“你在说什么?”小雪听不懂德语,只是上来看到他怀里抱着笔记本。
“我说我明白了。”米拉用汉语说,“它是蜘蛛,圣堂的卫士就是蜘蛛。既然他是蜘蛛,就算是巨型蜘蛛。那么它作为一个蜘蛛的本能,就是吐丝。只是它的猎物不再是蝴蝶小飞虫,而是所有入侵圣堂的生物,尤其是人类。”
“你说……你是说……我哥哥就是被这种蜘蛛抓到了?包成个样子?”小雪指着墙上巨大的茧子说。
“我想是的。”
“那你说他还活着吗,这个东西能解开吗?”
米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做,但是小雪,我想我们必须离开这里才行,如果一直待在这里,别说你哥哥,就算我们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小雪犹豫了一会,最终同意了米拉的想法。两个人于是在石窟里上下搜寻,最后在一面藤蔓后面找到了一个洞穴。
“我想这个应该是蜘蛛挖开的洞穴,但是看藤蔓,这里应该很久没有来过蜘蛛了。如果蜘蛛曾经来过这里,那我想这个洞穴应该会通往地表,我们只要往这里走,就应该有生机。”米拉分析说。小雪只是点点头,“我知道,我跟你走。”
洞穴黑暗无边,米拉拿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也只能照亮一臂距离。两个人于是只能摸索前进。
“看着自己右手墙壁走。”米拉嘱咐小雪说。
两个人于是在黑暗中穿行许久,小雪感觉很疲倦,一边喘着气一边走。米拉于是左手搀着她,右手举着打火机往前踱步。
在黑暗中穿梭许久,眼前隐隐有些亮光,米拉感觉很惊喜。
“坚持住,就快到了。”
但是走到前面,惊喜化为了失望。只因他们走了一圈,又回到了水池,还是那个硕大的茧子,和抬头几丈高的窟窿。
该死!米拉在心里说,洞穴交通复杂,他们只能看着脚下路走,不知道怎么的又拐回来了。
小雪想走,但是坚持不住,坐倒在地上,米拉于是不再坚持。赶快用地上的泥杯舀了一些水喂给小雪,岂料她一喝,全部都吐了出来。
“好苦!”她说。
米拉心急如焚,背包不在身上,吃喝都没有。他遍观洞穴,也没有可以吃的东西。
他先把小雪拖到地上的草席那里,旁边还有草织的被子,盖住她。小雪没有反应。旁边有生火后的余烬、木棍和取火器。米拉又努力生了堆火,然后从旁边的墙上取下藤蔓,在火上烤了几遍。先自己吃了一口。
草味土味和石头味混合,非常难吃,好在不刺嘴,勉强能进口。米拉逼自己吃了几片,然后把烤熟的藤蔓递到小雪嘴边。
“我不吃……我不吃……”她喃喃地说,并且不再动弹。米拉没有办法,看洞窟上透过的光已经是黄昏,他没有时间了。于是又进入洞穴寻找出路。
走到一半路,打火机燃料不够,火光慢慢熄灭了。估摸着时间已经进入夜幕,就算找到出口也目不能视。米拉只能悻悻而回。好在小雪还在原地,已经陷入昏迷。米拉不敢睡,只能把火堆重新燃起来,取一点暖,否则两人可能会被冻死。
米拉注视着映着火光的水潭,眼皮越来越沉重。
“米拉……米拉……米拉!”
他被梦境中的声音叫醒,天色蒙蒙亮,火堆却熄灭了。
嘴唇干裂,喉咙像火烤一样疼,他翻身起来冲到水池边上,伸着脖子大口大口喝着池塘里的水。这个时候,他感觉到有水滴掉在他的头上。
米拉抬起头,看到深色的天空正在落雨,一滴一滴掉在浑浊的池塘里。
他赶忙回去看小雪。小雪正在草席上发抖,一摸额头烫的像火烧一样。昨天落了水,一天米水未尽,不发烧才怪了。
米拉接近绝望了,现在已经是最危险的时候,再找不到出路,两人都会被困死在这里,给她的哥哥陪葬。他双手捂住脸,竭尽力气控制住不掉眼泪。
米拉别无选择,只能站起身再进入洞穴。用手撑着墙继续寻找出路。
刚走了几步,他看到前面隐隐约约有些火光。他大惊,随后大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是张张嘴却很难发出声音。
“救!……救命!”他嘶哑地喊着。叫喊抽走了他最后的力气,米拉控制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火光找了过来,是一群人举着火把。米拉本以为是村民搜救队,但是一抬头,他感觉如同脑门上挨了一锤。
是人,但是是米莉亚和她的伦敦人贩。还有那个“助手”斯蒂文。村民倒是不假,但是都跟在人贩后面。
“你们……你们……”米拉用德语说。
两个人贩上前,毫不客气地一左一右架住米拉。
米莉亚看到衣衫褴褛的米拉,表情也很惊喜,但很快变成了奸笑,“好久不见,米拉阁下,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到你。”
“怎么了,看到我和这位‘斯蒂文’在一起,感觉很意外?”
米拉不做声。
“介绍一下吧,这位是斯蒂文·法特利斯爵士。听说他们家族和你们家族私交甚笃。他主动找上我,希望能够和我合作,跟着你,寻找你的下落。没想到你居然跑的那么快,让我们追了那么久,何苦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季子雪在里面,他生病了。你们快救她。”米拉说。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知道的东西都交出来,你身上那本笔记也交出来。你自己也交出来。我就救她。”
“交,我都交。笔记在我衣服夹层里。”米拉浑身像是抽掉了力气,倒在人贩身上。另一个人贩解开他的上衣,从里面抽出笔记本交给米莉亚。米莉亚和斯蒂文两人翻了一下,虽然字迹模糊不清,但确定是真货。
“走!那个女孩还在里面,去把她救出来。”米莉亚对一旁的助手说,助手把话翻译给村民听。村民连忙举着火把冲到洞里。一会就把季子雪抬了出来。
村民一边往外抬着,一边在说什么话。助手听到了,立刻把话翻译给米莉亚听。
几个人都听懂了,米莉亚和斯蒂文两眼一对视,立刻往里面走。人贩也架着米拉往里面走。村民也想过去但是被人贩拦在了外面。
一行人来到那个硕大的茧子下面,有人贩带了破拆剪,在那里夯吃夯吃的拆。有人提议用火烧,被骂了。于是就只能等着拆,但是费了半天劲才拆了一小点。
“一边去!让我来。”米莉亚实在等的不耐烦了,从怀里掏出一个吊坠,这个吊坠像一个小剑的形状,上面还有剑鞘。她拔掉剑鞘,然后用吊坠在上面切割。令人惊奇的是,这个吊坠看着平平无奇,却比那破拆剪还要锋利,很快就在茧子上切开一个十字,随后一旁人就抓着丝线往外拉扯。茧子中漏出了一个人形丝线木乃伊。米莉亚于是把周围的丝线全部割断。那个木乃伊直接倒了出来,一旁的人贩连忙扶住,随后七手八脚开始拆丝线。但是那个丝线既粘稠又有弹性,用手拉剪子剪肯定也剪不开,于是还是只能用米莉亚的吊坠去拆。又费了半天功夫,终于从里面拆出了一个赤裸的男人。肤色赤黄,肌肤有血色,一看还是活人。双眼紧闭,胸部还在起伏,可能陷入昏迷。由于季子雪被抬了出去,因此暂时不确定是不是她哥哥。
米拉暗暗记下了那个吊坠,随后说,“这个……好像是季子雪的哥哥。”
莉和斯两人看了一眼米拉,躲在旁边又商量了一会。
“行,就这样做。”斯蒂文点了点头。
“咳咳。”米莉亚清了清嗓子,随后对众人宣布,“这些天来大家都辛苦了,都累了,今天晚上我们休息一整晚,晚上有大家共同参与的庆祝仪式,大家好吃好喝,休息好,睡个好觉,明天我们中午出发,大家可以尽情睡个好觉。但是也不要吃多喝多了,明天我们就到圣堂去,届时请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为了我们共同的胜利。”
人贩欢呼起来,随后七手八脚把米拉和男子都抬出去。
米拉发现他们的营地就建在自己的营地附近,看来他们其实一直在跟踪自己。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追猎。米莉亚和斯蒂文合唱双簧,先是米莉亚抓住他,然后斯蒂文再把他放走,随后两个人一起追踪他的行径,最后找到圣堂的地址。但是米拉还不明白的是,自己都还没发现圣堂,他们是怎么先于自己发现圣堂的地址的?
路上他看到人贩的营地有七八顶帐篷,生了很多营火,架了两个锅灶正在做菜。正中间的空地摆了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正在张罗宴席。还有人从一旁的牛车上滚下几个木桶,一看就是酒水。村民都聚在一起,或紧张或冷漠地看着四周的异乡人。不知道季子雪和那个男人在哪个帐篷里面。
他的手被一副旧式手铐铐在前面,身上的所有东西都被人贩收走了,换了一件外套,连皮带都解下,手掌、皮鞋和裤缝都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能解绑的东西。随后被两个人贩架着,领到斯蒂文面前。
“就把他关在那里面。”斯蒂文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帐篷。随后人贩就把他拽过去。这是一个储存物资的帐篷,里面只有许多木箱和一盏油灯。人贩把他强行拖着和帐篷中间的支撑柱站在一起,随后拿出许多条铁链,从上到下都用铁链绑起来,然后上锁。
“别去其他地方,饭会端过来给你们。”斯蒂文下了命令,两个人贩只好在这里守着米拉,不能去外面参加他们的晚会。
不一会,就从帐篷外面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新鲜的蔬菜沙拉、牛排、酒都被端到餐桌上,人贩开始大吃大喝,有才艺的被推出来即兴表演节目。
“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吃饭啊?我都饿死了。”米拉说。
“我也想知道。”守卫说。
这个时候,帐篷帘掀了起来,进来两个端着餐盘的人贩,盘子里面是沙拉牛排和一杯酒。
“终于来饭了。”两个守卫坐在地上开始吃喝。
“我的吃的呢?不把我当人是吗?”米拉大声说。
守卫白了他一眼,从身上解下一个口袋扔给他。
“这个是你吃的东西。”
“喂,你不把我手解开,我怎么吃东西呢?”米拉说。
守卫不耐烦的站了起来,把他手臂上的铁链解开,因为手是铐在前面的,所以小臂可以屈伸,搬了个木箱在他面前当桌子,又把口袋放在箱子上,“现在能吃了吧?我的绅士?”
米拉解开布袋,里面只有几块酸面包、几块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饼干、几块咸肉干。
“喂,你们吃大餐,就给我吃这些?”
“有的吃就不错了,给我闭嘴!”守卫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匕首,“要不然就给你点颜色看看。”
米拉于是只能伸出手,开始从袋子里翻找几块看上去不错的肉干吃。只可惜刚进嘴就被肉干中没有剔掉的骨头咯了一下。
他立刻有了主意,把骨头周围的肉细细啃掉,最后留下一小段骨头藏在手心里。随后把手放下。
两个守卫一边吃喝一边聊天,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不对,米拉感觉有些异样。帐篷外不时传来人贩难听的歌声。
“你们每天晚上这样吵闹,不怕把怪兽引来吗?”
“什么怪兽?”守卫疑惑的问道。
“这篇森林里面有一种巨大的野兽,和大象一样大,比猎犬还快,爪比熊更锋利,牙齿比狮子还尖锐。”
“你就唬小孩吧,前两天晚上都是我巡逻,有什么野兽?”另一个守卫说。
“你们没有发现到森林里的黑影吗?”
“黑影……倒是有?我还以为那些是火把照着树的影子。”守卫此时有些犹豫。
“那些就是野兽。你们这样大喊大叫,会把那些野兽引过来的!”米拉警告说。
过了一会,帐篷外的歌声渐渐减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嘈杂的叫喊声。
“什么情况?”守卫打开帘子看了一眼。
“有袭击!有袭击!戒备!戒备!”
“有情况!”其中一个守卫放下餐盘冲了出去,另一个人贩还在踌躇,一边看着自己手上没吃完的牛排,一边看着米拉。
米拉心中大喜,但是故作镇定地说:“我早就知道,是怪兽来攻击你们了,只有我有对付怪兽的办法,快把我带到你们的老大那里。”看人贩还在犹豫,他继续说,“愣着干什么!你这样我们都要死了,快把我带走!”
人贩拉开帘子又看了一眼,脸色立刻凝重起来,迅速拿着钥匙上来要给米拉解绑。
“谢谢兄弟。”米拉见人贩将铁链全部解开。一拳打在肚子上,一拳击中头部,一下子就把他打倒在旁边的木箱上,又被米拉踹了一脚,栽倒在地上。油灯掉在地上摔碎了,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油和玻璃。
“你!你什么时候解开的?!”人贩刚想反抗,却被坐在身上,反抗不得。米拉抽出他腰间的匕首,顶在他脖子上。
“那还要谢谢你肉干里的骨头,帮我解开了手铐。”米拉说,“告诉我,你们把那个女孩关在哪个帐篷里的?”
“好吧,就……就牛车旁边那个帐篷。”
米拉于是不管他,起身就跑出帐篷。此时营地如同他料想的那样,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所有人贩抱着火枪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
“砰砰砰砰!”他们列队向森林里的一个黑影射击,但是不管用。火枪的射击声很快被持续的惨叫所取代。黑影正在挥舞着镰刀一样的前臂大开杀戒。这样的黑影不止一个,整个营地都被无数的黑影包围了。
“怪物!怪物!”有人惨叫到,然后被锐利的肢体从后背戳穿,一声呜咽倒在了地上。
借助火光,米拉非常清楚的看到,就是蜘蛛,体型巨大的乌黑发亮的蜘蛛,没有毛,有非常锐利的前腿。没有毛也不怕火,有人把火把扔向它,但是火把碰到蜘蛛的身体之后就掉落在地上,引燃了草地。围攻它的人贩还在徒劳地挥着军刀和长枪试图赶走它。但是蜘蛛用前腿一个一个把他们按死在地上。
米拉看到远处有一头倒在血泊中的牛,就飞快地往旁边里的帐篷跑去。
刚打开帐篷,一支钢叉就抵住了米拉的喉咙。吓得他大气不敢喘。
原来村民都躲在帐篷里面,手持钢叉或大刀藏在里面,他们已经被蜘蛛吓的浑身发抖。帐篷的一张床上坐着季子雪和那个男人。
男人说了两句米拉听不懂的土话,为首的村民把钢叉收了回来。
“季子雪,这个是你哥哥吗?”
“是……”季子雪点了点头,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是我哥哥。”
兄妹重逢的喜悦还没消解,就遇上了怪兽大举进攻,几人生死未卜的境地。
“我们快走!蜘蛛来袭击我们了,我们现在就要走。”
这个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米拉的胳膊,米拉震了一下,发现是季文天。
“你是米拉吗?”他用雄厚的声音说。
米拉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出去。”
于是一帮村民都随着米拉和季文天离开了帐篷。蜘蛛正在营地里大杀特杀。原先的餐桌应该是被蜘蛛踩了一脚,此时只留下了几个窟窿,餐桌上的食物都被打翻在地。红色的液体混合在一起起着沫子,分不出是血还是酒。有几个帐篷都被蜘蛛踩翻了。有几个村民见状直接吓的跌坐在了地上,不敢动弹。季子雪也被吓的眼睛一闭,双腿直打颤。多亏有她的哥哥扶住她,才没有吓到跪在地上。
米拉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斯蒂文,却发现米莉亚此时正吓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手里还抱着那一本日记。在杀戮蜘蛛的环绕下显得安然无恙。
“米莉亚!”米拉怒火攻心,大吼一声。米莉亚看到是米拉,惊叫一声,连滚带爬从地上起来,冲着一个没有人的方向跑走了,撒开丫子冲出了营地。
“追!”
季文天背着亲妹妹,还有几个胆大的村民一起随着米拉追着米莉亚冲出了营地。
“米拉,我们现在这是干什么?”季文天一边喘着气一边说。
“必须要让她把笔记还回来,我们才能离开这里!”米拉说,同时大喊,“米莉亚,把笔记放下!”
米莉亚不说话,沉着头拼命跑。可能是由于他们这一梭子人少,蜘蛛没有来追他们,还在执着于摧毁营地。一行人已经跑到了丛林深处。
“跑不动了,跑不动了。”两个村民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过度惊吓和猛烈奔跑掏空了他们所有的力气。举着火把的一个村民此时扶着树干大喘气。米莉亚肯定也跑不动了,此时正坐在地上。见米莉亚不跑了,米拉也感觉疲惫至极,叉着腰直喘气。
季文天的体力真的好,背着妹妹跟着跑了一路,大气不喘的,只是脸有点红。今天的月光比较亮,所以还能看清楚地面和周围的树木。米莉亚一直沿着一条没有树的荒路在跑。米拉判断这可能是蜘蛛来的路径。但是借着月光,远处模模糊糊已经没有向前的路,很有可能是一道悬崖。
“米莉亚……别跑……别跑了!把书交出来!”米拉用英语说。
米莉亚突然又站起来,昂这头往前跑。但是跑步不能昂着头跑。她一下子就被树根绊倒,手中的东西径直飞了出去。
“书!笔记!”米拉绝望的大喊。
书掉在地上,然后滚了两圈,消失了。
“米莉亚!你还我笔记!”米拉怒不可遏,大步流星向前。
“求求你……米拉……求求你。”
米拉此时看清楚了,米莉亚的身后就是悬崖,刚才书就是从悬崖上掉下去的。
“去死吧!”
他一脚将米莉亚踹下悬崖。米莉亚惊叫一声掉了下去。过了一会,传来扑通一声物体入水的声音。
“这下面是湖吗?”冷静下来的米拉用汉语疑问地说。
“你最好别管是不是湖了。”季文天拽了拽他的胳膊。
米拉回过头,瞬间感觉心跳少跳了一拍。
一个巨大的蜘蛛正在他们几步远开外挥舞着前腿,它走路根本没有声音,鬼知道蜘蛛怎么来的。吓坏了的村民全部趴在地上抱住头,也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怕被蜘蛛生吞活剥了。
“怎么办?”米拉小声问。
“你问我怎么办?我还以为你知道。”季文天生气的说,“跳吧!”
自由落体之后,米拉再次落入水中。
在黑暗的水中,他隐约看到父亲的笔记沉在水底,此时正在发出光芒。他奋力地潜入水底,抓住那本笔记,从中掉出了那个发光物,米拉握住它,手心传来一阵刺痛。这个东西似乎是米莉亚的那个吊坠。
“咳……咳……”米拉从地上撑起身体,但是又无力的倒了下去。一股水流从嘴里喷出来。
“日记……”米拉发现日记被自己压在身下,他翻了个身,把日记抱在怀里。
过了许久,他才从地上坐起来。季文天和季子雪在他旁边,但是都没有动。
“这……怎……”
他看到浑身透湿的米莉亚正坐在石头上,颤抖着举着左轮手枪。而旁边端坐着全副武装的斯蒂文,手上同样有一把手枪,而且是他没见过的款式。
“你……”米拉刚吐出一个单词。
“我去过圣堂了,昨天晚上。”斯蒂文说。
难怪昨天晚上没有看到他,米拉想,“你……你怎么去的?”米拉刚说完,突然恍然大悟。
宴会只是个幌子,庆祝活动只是个谎言。斯蒂文只是在赌一件事情,就是他可以把蜘蛛都引出来,而没有什么比制造一场喧闹的活动可以更好的引诱蜘蛛离开窝点的了。
不过他注意到斯蒂文两只胳膊上都打了绷带。
“看来你没有引完?”
“只引了一些,但是足够了。”斯蒂文说,“那些蜘蛛并非金刚不坏,足够的炸药也可以对付”
“那你现在怎么办?你把人贩当诱饵,人贩还会服从你吗?”
“无所谓,我还带了我的家仆。”法特利斯爵士冷冷地说。
“老公!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他把我害的多惨!”
“先别,我留他还有用。”爵士说,“你们三个,就是我打开圣堂的钥匙。”
看着围上来的火枪手,米拉不敢造次,只能说,“条件交换,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宁死都不给你做钥匙。”
“什么条件?”
“给女孩吃的,烤火,还有干净的衣服,她快不行了。”米拉说。
法特利斯点点头,允许手下照办。于是给了季子雪吃喝,并且生了一堆火,又把她带到树后面换了衣服。
看着季子雪逐渐恢复过来,米拉悬着的心放下了。
“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爵士说。
“什么条件。”
他指了指米拉手中的笔记本,“我不想再抢。”
米拉于是又把笔记本翻了一遍,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笔记本交给爵士。
“好了,三位勇士,我们该启程了。”
在火枪手的围堵下,三人只能悻悻踏上不归路。此时他们走的是一条带苔藓的石板路,石板路尽头是一个被炸药炸开的窟窿。看来昨天晚上听到的动静不只有蜘蛛造成的。
窟窿里面是一个石头做的大殿,完全在山体里面,此时里面已经被火把的亮光照的灯火通明。地上有一些碎掉的肢体。看来他们也和蜘蛛战斗过了。
大殿中心有三个竖立的石棺,石棺盖敞开,正在等待三位有缘人。
“进去吧,三位,我保证你们可以活着出来。”法特利斯说。
米拉在心里骂了一句,但是无济于事。他只能向季文天点点头,示意不会有事。于是三人只能分别进入石棺。随后外面的人将棺盖合上。
三人进入后,过了一会。正当所有人都疑惑是不是搞错之后,大殿发出了嗡嗡的响声。
米拉感觉一股温热的气体席卷全身,随后,许多股丝线把他紧紧固定在石棺中央。
“该死!我想全包要开始了。”米拉心想。
他张开嘴,刚想说点什么话鼓励一下其他人,结果几道丝线射入他的嘴中,把他的嘴填的严严实实,只能发出呜呜的叫声。随后,几道丝线在他的身上刷刷经过,迅速在体表接连成片。米拉抖了抖身子,立刻就被丝线包裹的动弹不得,紧实感覆盖全身,体表被白花花的蜘蛛网所笼盖,脸部也被丝网覆盖。很快变成了一具没有动静的白色丝线木乃伊。
法特利斯当然不知道石棺里发生了什么,只是凭感觉认为验身已经完毕,于是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块陨石,放在三个石棺后面的石台中央。
“砰!砰!砰!”
一连串接连的响声过后,圣堂开始剧烈震动。
“圣堂!圣堂激活了!”法特利斯难掩欣喜。
三个石棺突然下沉,缓慢沉入了底部,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殿的石柱也开始颤抖,开始显现出要崩塌的趋势。大殿的天花板也开始崩解,掉下来一大块一大块的碎石。看上去就要把一行人埋在这里。
“爵士!我们现在必须离开这里,这里要塌了!”随从紧张地说。
“圣堂!我的圣堂!我追求了多年的地方,我马上就要获得无与伦比的力量!”法特利斯已经精神错乱了。发疯地喊着。
“爵士!快走!爵士!”因为家仆们不能让他的主人死。所以只能由几个人把歇里斯底的法特利斯强行架出去。米莉亚也跟在后面哭哭啼啼出去了。所有人都撤离了圣堂。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被关入石棺的三人,此时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下降到圣堂的核心区域。也就是那个被先行者称为指挥部的地方。当然,现在已经完全被废弃了。
米拉感受到自己急速下坠的重力,但是他推断这是某种升降装置。过了一会,石棺停止了运动。
“……”
米拉的手指缓慢活动,从手心亮出了吊坠。
“还好,还好。”米拉在想,幸亏米莉亚完全忘了她吊坠的事情。
他开始用吊坠缓慢的切割蜘蛛丝,首先把手释放出来,然后把胳膊释放出来。在把全身释放出来。黑暗中吊坠甚至还能发出莹莹的光芒。
米拉双手用力,猛地推开棺盖。
“咚!”
棺盖砸在地上,他借着那一点光芒摸索着。打开了另一个石棺。里面是一具比较娇小的木乃伊。看来是季子雪。他赶快把季子雪脸上的蜘蛛丝割开。
季子雪已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了,他擦了擦就吻了上去,过了一会,季子雪冷静了下来。
“米拉……米拉,放我出来。”
“我这就放你出来。”
米拉把季子雪从木乃伊中解出来,两人立刻紧紧抱在一起。
过了一会,米拉又打开第三个石棺,毫无疑问是季文天,看上去他冷静很多。
“我还以为我出不来了呢,所以我们现在在哪?”
“圣堂的中心,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也好,我本来也是想找这里。”季文天说,“马神甫告诉我,这里有我想要的答案。不过我估计是找不到的,你救了我我已经很感谢了,希望你能把我妹妹带回去。”
“我尽己所能,但是我们现在要先出去。圣堂一定有别的出口。”米拉说。
鼓励了一下之后,三个人继续开始摸黑前进。但是很快发现其实不需要摸黑。刚才的震动导致天花板落下了很多石头,这些石头在黑暗中发出莹莹的光芒,因此能够大致看清走廊内部的样子。
圣堂的核心就像迷宫一样,一旁人只能摸着右边的墙壁进行。
黑暗中,一种有节奏的叮叮声由远及近。
“圣堂蜘蛛。”米拉小声说。
“别说话,它是听声音的。”
叮叮声在几人面前停下了。此时三个人已经能看清楚,确实是一只圣堂蜘蛛,完全占据了整条走廊。
几人大气不敢出,过了一会,蜘蛛从另一个岔路口离开了。
在圣堂迷宫中穿行许久。本来是米拉日思夜想的地方,但如今他只有离开这一个念头。迷宫中到处都是圣堂蜘蛛,但好在蜘蛛在迷宫中步行会发出响声,三人得以绕开。
终于在季子雪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们发现了离开的希望。
一个巨大的竖井,就像从上往下掘开的天坑,视线堪堪能望到竖井对面的墙壁。一条挂在空中的悬廊通向竖井的中心。
“那是升降梯!”眼尖的米拉率先说。
“升……降梯是什么……”小雪问。
“就是可以带人上去的东西,文天,我们赶紧过去。”
一行人于是到了竖井的中心,确实是升降梯。一个铁盘,上下悬着两根细线。米拉让小雪和文天先上升降梯。自己尝试打开升降梯的开关。
其实并不费脑子,旁边的操作台上有一个大大的红色按钮,米拉直接敲了一下那个按钮。
“哔——哔——哔——”灯光亮起,随即发出刺耳的报警声,米拉虎躯一震。随即敲打其他按钮想要关掉,但是没有用。升降梯开始震动,应该是马上就要启动了。
“快上来!快上来!”两个人喊,米拉索性跳上了升降梯。
此时,悬廊远处出现了很多蜘蛛正在往这里靠近。
“蜘蛛!他们都过来了!”文天说,“不能让他们靠近升降梯!”
眼看着最近的蜘蛛爪子就要碰到操作台。文天果断从升降梯上跳了下来。
“你们快走!我来掩护你们!”他左闪右避,躲开蜘蛛的攻击。蜘蛛怒了,转身面对他,同时后腿踩到了操作台上的按钮。
升降梯开始上升。
“哥哥!哥哥!”小雪哭喊着,但是被米拉拽住。
季文天一边大喊,一边往悬廊的另一头跑,所有蜘蛛都被他吸引过去了。
“他会没事的,他会找到别的出口的。”米拉安慰他说。
升降梯还在上升,季子雪逐渐平静下来。
“咚!”升降梯突然卡住了,并且发出尖锐的报警声。
米拉刚想说什么,抬头,立刻捂住了嘴巴,同时捂住了小雪的嘴巴。
在他们头顶的细线上,正挂着另一只圣堂蜘蛛。这只圣堂蜘蛛应该是一直挂在那里的,只是刚刚才被二人发现。现在这只蜘蛛卡住了升降梯的运行通道,因而不能前进。
但是蜘蛛显然没有发现二人,只是在细线上挥舞着前爪,仿佛因为被吵醒而感到不满。
“不行,小雪必须离开这里。”米拉刚想出声,结果听到的是小雪的声音。
“喂!你过来啊!”小雪叫喊到。
米拉愕然了。
“喂!笨家伙,说你呢!”小雪冲着蜘蛛喊到,眼里泛着泪花。
“小雪?你干什么!”米拉喊到。
“如果它不离开这里,我们两个人都走不了!我来引开他,你走!”
米拉感觉浑身发抖,一摸,两眼湿漉漉的。
蜘蛛很明显被小雪的大嗓门吸引了,盘转着过来面对小雪,显得很是恼怒。
小雪看着向她逐渐靠近的蜘蛛,看了看远处的米拉,破涕为笑。
“记得想我,米拉。”
随即她张开双臂,一头栽向深渊。
蜘蛛腾空而起,在空中接住下坠的小雪,然后消失在天井的底部不见了。
“小雪!!不!!”米拉跪下来,双手捶地。
毫无疑问,小雪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米拉的生机。升降梯喷出大量气体,并开始平稳运行,逐渐接近地面,缭绕的云雾在四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升入天堂。
米拉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醒来。
“日……日记……我的日记……”米拉从昏睡中醒来,开始浑身上下摸索着日记,但是日记已经没有了。
“等等……小雪!小雪!季子雪!季子雪!!”
没有人回应他,有的只有山谷中的回声。
在他的眼前,只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在这个深坑的底部,有一颗破碎的人造卫星。这颗人造卫星被藤蔓所包围,一束太阳光的照射下,几只蝴蝶在蹁跹着嬉戏。
六十二年后,奄奄一息的米拉·斯勒躺在床上,周围挤满了米拉家族的后人,而他只是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其他人。
他的手中紧紧攥着自己的探险日记。
尽管北京五十五天之后,德国已经在清朝开辟出自己的殖民地。但米拉再未去过中国。岁月和一战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这位德意志帝国的外交次长最终在家中溘然长逝。
按照遗愿,他的日记与塔特尔陨石埋藏在远离欧洲的彼得拉克宫。
后来,这个宫也被用作米拉家族囚禁人犯的地方。
米拉·斯勒·冯·布朗(1831——1918年),米拉家族第十一代主人,外交家、探险家、德意志公民。历任普鲁士外交部长、德意志帝国外交部长、外交次长。早年周游各国。第二次鸦片战争时只身来到中国广西刺探情报。1898年参与签订《胶澳租界条约》,逼迫清政府出让山东全省。在任间德国与世界各国均建立外交关系,并初始形成了一战的同盟集团。一战战败后逝于家中,享年87岁。有著作《论外交》《西亚古迹考》《东亚古迹考》。
斯蒂文·法特利斯(1819——1868年),法特利斯家族第九代主人,法国实业家。早年曾到印度、缅甸、中国等地探险。后患肺结核,其妻米莉亚·普莱斯入狱后在工作中病逝。
“Endlich... endlich gefunden.(终于,终于找到了)”
米拉鲁兹用德语低声说了一大堆话,语速之快连黑龙都听不清。终于,米拉鲁兹挺起身子,用中文勉强说,“这是我祖先放在这里的盒子,他不相信其他人,也不相信我们的家族,所以他把盒子藏在了这里。”
“盒子里面有什么?”黑龙立刻问。
米拉鲁兹用双手从坑里捧出盒子。
“通往真相的道路。”他准备打开盒子。
米拉·斯勒的日记静静躺在里面。
(以上三章都是黑龙和米拉鲁兹在阅读过米拉·斯勒日记之后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