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鸡,山鸡。这里是秃鹰,听到请回答。”
“山鸡收到,秃鹰请讲。”
雨声把两人对讲的声音硬生生压了过去,树林里只有雨打树叶的声音。
“我前方道路有两人走过,应该就是嫌疑人。”
“明白。”
他把地上的树叶往外拨了拨,正好能看清楚坡底下的道路。有灯光从道路的右侧亮过来。
“山鸡注意,后面那个嫌疑人手里握着一个长东西,看着是个枪,务必注意。”
“山鸡收到。”
两个人穿着雨衣,站在路中间不动了,互相挨着嘟囔了什么。其中一个人点点头,把手里的铁锹往地上一插,开始铲土。
他看的很清楚,那土只盖了薄薄一层,雨水已经把表层的土冲走一些,露出底下黑色的不知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两人就是要把那东西挖出来。
“秃鹰,我这个角度看不清,你看看那个是什么东西?方形的?”
无线电沉寂了一会,突然说到,
“行李箱!”
他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一句 “现在行动!”
他一股脑跟着队长冲了出去。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打倒了那个拿铁锹的。只是看到队长和那个拿枪的扭打在一起。他上去想把他枪夺了。结果自己被撞倒了。恍惚之间,只看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小潘!小心!”
潘寒光从潮湿的地上起来。他睡的地方只铺了几捆茅草。
黄苓正捂着自己的肩膀叫疼。家武脸色苍白,靠在窗台旁边玩蝴蝶刀。
昨天下午,他们逃进了这个小屋。
“看看人怎么样了。”到了屋里霞姐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小刘扶着家武到床上躺着。黄苓找一个干净地方坐了下来。而自己就随便找了个地。王娟把白色茧子放在了木椅上,扶着不让他倒下来。
“霞姐,蝴蝶刀在你那吗。”王娟问。
“在,给你。”她递给王娟。
“好了,不要动,我现在给你解开。”王娟把李伟扶正,用蝴蝶刀轻轻在头顶划了一个十字,随后把丝袜撕开了。
李伟的头露了出来,感激而又困惑地看着屋子里的几人。
“苓哥,我找到了。”
黄苓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找到了。”
黄苓左右看看,“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带出去,不是吗。”
一时间无人说话,霞姐突然开腔,“小伟好像里面没穿衣服吧。”
“穿了,穿了。”小伟脸微微一红,“里面有件连体袜。”
“那也行。但是没鞋子。”
“我把我鞋子给他。”黄苓说,随后抬腿脱下了自己的鞋子。
“那谁带他出去呢?”
“我。”王娟说。
“还有呢?你一个人肯定不行。”
“那,那个,小刘!”潘队长突然叫起来。
“到。”小刘之前站在门口放哨,现在从屋外进来了。
“你和娟姐一块,带着小伟出去。”
“这……好的。”
“小刘身上怎么都是血啊!受伤了?”霞姐说。
“没事,就是我把一个人脖子划了,他血立刻就喷我衣服上了,你看,就上衣有一点点血。”他扯着衣服说。
“行吧,但是这样不太好。太容易被发现了。”霞姐说。
“我把我上衣给小刘。”黄苓说。
“你上衣也有血!”
“这……好吧。”
“实在不行用我的。”潘队长说,此时他已经把上衣脱下来了,露出自己结实的胸膛。
“别着凉了,我这里还有一件外套。”霞姐把外套扔给潘寒光。
小刘接过潘队长的衣服穿上,“谢谢队长。”
“没事,不都是自己人。你出去之后,要大伙赶紧来支援。”
“对,来支援。”霞姐说,转头对王娟继续说,“你带小伟撤离之后,打电话,叫协和医院来四五个人,从小华那里叫人。开急救车来。”
“好。我现在就可以叫。”王娟把手机掏出来说。
“对,赶快打电话,赶快打电话。”潘寒光说。
王娟出去了五分钟之后又回来了。
“那我现在和小伟小刘赶紧走了。”
“对!赶紧走!再晚一会就不好走了。”
三人走后,屋子里四个人(顾志深在门外放哨)大眼瞪小眼。
“我说,咱们怎么不赶紧走啊。要不然马上警察要封山进来找我们了。”王家武说,他上衣好像黏在伤口上了,此时血不流了。
“不急这点时间,我以前进山打猎的时候,知道有条小道,穿山而过,警察不知道。”
“那他们三个……”
“他们三个,目标又不大。我们这次闯出的祸,警察肯定以为有十多号人。因此他们的眼神就锁定在那些大目标上。你说两三个人从小路出去,查什么查。这不浪费时间精力吗。这也是我们绝对不能和他们一起走的原因,必须分批走。”
“行吧。”王家武听罢后躺下了。
“黄苓?”寒光突然叫到。
“喂?”黄苓斜靠在椅子上,看着坐在地上的寒光。
“你现在还能动不?”
“当然能,我不可能让那人一枪打废咯!”
“能动就和我来找找东西,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家伙。”
“行吧。”黄苓不情愿地从凳子上起来。
“别动!我得先给你包扎伤口!”霞姐把绷带从包里拿出来。
“我血都不流了,包扎什么包扎。”黄苓说。
“至少!要固定伤口!别你一使劲又挣破了!”
霞姐把黄苓的肩膀简单缠绕了几下,打结,然后去给躺在床上的家武包扎了。
“找着什么东西了?”黄苓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罐头。肯定是以前打猎人留在这里的。”潘队长说,随后拿出来两个罐头。
“哟,午餐肉,还有黑米粥。倒挺周到的。还有没?”
“还有……还有咸鱼罐头。”
“我呸!”
黄苓蹲在队长旁边左右看看。
“那个黑咕隆咚的是啥东西?长长的。”
“我也看不清。我拿出来给你看一下啊。”
潘队长想去拿,发现东西可能卡住了,拉不出来。于是就使劲拽。
当时就发出很大的响声,有木板破裂的声音。队长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但终于是把那黑咕隆咚的东西拿出来了。
“哟!枪!”黄苓叫到。
“什么?”霞姐从那边走过来。
“枪,真的是枪!”
“别瞎叫唤,不过是把土枪。”潘队长说,随后拿着枪仔细掂量掂量。
“这就是打猎用的土枪,塞黑火药打铁子弹的。”
“我看看结构。”黄苓拿过来看了看。
“是燧发枪类型的。”黄苓说。
“不管什么类型的,扳机都锈成这样了,恐怕打不响了。”
“里面还有一个铁筒一样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潘队长又拿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像是一个枪把上,强行接了一个铁管,那个铁管又粗又短,不像是枪管。
“这个应该是打猎用的霰发枪。近距离对付猎物用的。自制的霰弹口径都比较大,因此枪管也必须大。”
“我看看,这个还能用不?”黄苓问。
“这个成色比刚才那个好点,扳机应该还是灵活的。但是你又没有子弹,打不起来,还是块废铁。”队长把东西扔回柜子,要把柜子门关上。
“别啊!我拿这玩意回去给老吴看看。”黄苓把柜门挡住,随后再把枪拿了出来。
“你爱带就带回去吧。我去给你们弄吃的。”队长出去了。
他从屋子里又掏出一个双耳深锅,用刀削了三根长木棍,把锅架在木棍上面。下面铺了点树枝,然后打上火。把黑米粥和午餐肉都赶到锅里。
“潘队长。你确定这么做不会留下痕迹吗?”黄苓捂着肩膀围着灶火说。
“我就是要留下痕迹,让警察来了,以为咱们还在这块地。谁承想,我们隔天就从山底下溜出去了,让他们自己在山里四处找吧。”
“好家伙!没想到还有你这一手。”黄苓说。
“自己去抽屉里拿碗,然后泡水洗一洗,过来盛东西吃。”
开饭的时候,王家武推说伤口不舒服,不想吃。但最后还是在劝说下吃了一点。夜幕来临时大家便休息了。潘队长替换顾至深站岗,半夜再换回来。
深夜,家武伤口恶化,下午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还流了半地血。霞姐打着手电筒给他换绷带。
“不好,家武的伤口发炎了。”她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去医院。”
“我也是,我肩膀好痛。”黄苓说。
潘队长从外面进来了,“我看到河对面有打手电光的,正在捜对面林,等到早上估计就搜到我们这里来了。”
“那我们现在就走?”
“不行,天黑我不一定能找到路,等到启明星升起来的时候,咱们再出去。”
五点左右的时候,他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到黄苓和家武都已经醒了。霞姐还靠在椅子上,一股累觉不爱的样子。
“醒醒!我们必须走了!”
顾至深扶着家武,潘寒光走在前头,黄苓亦步亦进紧随其后。霞姐在后面观察情况,做好断后工作。
“行了,从这块石头下去,一个泉眼附近,从旁边那个缝钻进去,走个十几分钟就出来了。”
“哇,敢情你这是要我们钻到山里面去。”黄苓说,潘队长给他们指的路,其实就是山体之间的缝隙,是山体自然开裂导致的。
“这条路我是走过的,保准没事,但是里面只能走一个人。一会我断后,顾至深推着家武走最前面。”潘队长回头说,“志深,快走吧。”
“霞姐,你先走。”黄苓说。
等到三个人都进去了。黄苓说,“队长!你一定要跟过来。”随后自己也进去了。
潘队长此时能看到石头外面不远处的溪流,有四五个人正在那里搜寻。他敬了一个礼,随后也跟着黄苓下去了。
刚开始一段路还能看到天,之后就是在岩石下面了。队长知道这是早些年,进山打猎的人硬生生从岩体中间开凿出来的。有的时候还算宽敞,有的时候紧到只能用手撑着岩壁前进,仿佛两侧的山体要把人夹在中间。憋闷到无法呼吸。
潘队长加快了速度,能听到前面隐隐约约的声音。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分钟之后,他走出来了。
眼前是一片树林,黄苓在洞口外站着。霞姐坐在石头上。而王家武正由顾至深扶着靠在树底下。
“我带你们出来了,现在往哪走?”
“先再带我们到街上去吧。”黄苓说。
五人穿过树林。翻过围栏,立刻就到了镇外面的荒田,远处立着一个公交站牌。
“你们,带钱了没有?”黄苓问。
“应该够坐车的。”霞姐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钱包。
“坐21路公交车。”
为了避免家武身上的血迹引人注意。潘队长再次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家武身上,自己赤膊上车。车上也没有多少人。几个路人瞟了两眼就没有再看了。
“一会我们在哪下车?”霞姐问。
“虹桥路,那里摄像头少。”
五人下车后穿过两条巷子,七拐八扭地,成功避开了所有的监控探头,到了普门路四十五号。一个小院子里面摆满了花盆,外面用大铁门锁上了。
“找个东西翻进去,从里面应该能开门。”黄苓说。左右看了看,“潘队长,要不然,您把腰躬一下。”
“行吧。”潘队长蹲在墙角。黄苓踩着他翻上了围墙。随后敏捷地落到了围墙里,从里面打开了铁门。
“咦?黄苓?你肩膀不疼了吗?”霞姐问。
“现在感觉好多了。”黄苓说,“但可能还是比较痛”,进而露出龇牙咧嘴的模样。
“别伤着了!”潘队长说,其实他内心清楚,昨天黄苓装痛的成分比较大。
里面的木门也锁了。黄苓一脚踹开,和顾至深一起扶着家武进来。
门厅空间很小,只有一张椅子和一张桌子。花岗岩地板,碎片装饰,看上去很有上个年代的感觉。左边是上楼的楼梯,右边是往里面去的过道。至深扶着家武坐到椅子上。
潘队长先去过道看了一下,过道通向后厨,有一排铁桌和一个燃气灶,一个抽油烟机。后厨有一个挂铁链的后门。后厨和门厅之间还隔着一个小卫生间。
他又上了楼梯,阶梯面长度几乎只有半个脚面的距离,很明显是上个世纪的做法。二楼走廊有左右两扇门,中间挂着一面老鹰旗帜,看着蛮奇怪的。左边门打开像是一个宿舍,有三张双人床,地面散落着纸张和木板,窗户紧闭,散发着一股破旧的味道。右边门打开像是档案室,有一排排空的书架。黄苓正坐在书架旁边的高脚凳上。霞姐站在糊着报纸的窗边。
墙上贴着标语。潘队长不太明白这里是什么地方。刚想问黄苓,黄苓先开口了。
“这里什么东西都随便翻,随便看,他们人已经走了,留下来的东西,肯定是不重要的。”
潘队长看到在架子最下面,还放着两个个纸色的档案盒。黄苓手上正拿着一个档案盒在看。他出于好奇,打开了一个。
阿什托茨卡档案局。
阿什托茨卡导师委员会。
阿什托茨卡科技光复委员会。
下辖,东部,四号站。
站长:柯详
政治委员:赵明理
成员:杨晋文、李立、朱以文、钱易轩、江同周
关于蛛王行动的声明
【文件被裁】
关于特派员ECHO入驻四号站的通告
导师委员会
正文:为了尽快落实423工作会议上的工作精神,尽快取得蛛王行动的工作实效,特派出导师ECHO前来协助四号站工作。
签字:导师委员会委员长 口口口
关于确定蛛王行动的行动方案的重审决议
四号站,第三次决议
正文:参考第二次决议,根据简单多数原则,投票表决。
投票:四号站7人,7人通过,特派员否决
决议否决,第二次决议作废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 赵明理,导师 ECHO
由特派员提出的行动方案的审议决议
四号站,第四次决议
正文:由特派员提出的行动方案在会议上宣读,根据简单多数原则,投票表决。
投票:四号站7人,3人通过,特派员通过
决议搁置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 赵明理,导师 ECHO
关于确定特派员提出的蛛王行动的行动方案的重审决议
四号站,第五次决议
正文:站长申明,特派员提出的问题,涉及到未成年人的基本权利问题,如果让小Y(根据局内《未成年人保护条例》,名字隐去)参与本次行动,必须依照自愿原则,如果小Y拒绝,那么行动方案就是不合法的。申请再次审议行动方案。
投票:四号站7人,7人通过,特派员否决
决议否决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拒绝签字,导师 ECHO
关于确定特派员提出的蛛王行动的行动方案的第二次重审决议
四号站,第六次决议
正文:站长申明,无论如何,对未成年人的伤害是不可接受的,提请特派员注意自己处理未成年人的方法问题。要求修改行动方案,撤销原计划。
投票:四号站7人,7人通过,特派员否决
决议否决
签字:站长拒绝签字,政治委员拒绝签字,导师 ECHO
关于撤销特派员ECHO在四号站行政权力的议案
四号站,第七次决议,报请上级部门(阿什托茨卡东方局),报请导师委员会
正文:由于无法容忍对未成年人基本权利的侵犯,四号站正式宣布无法与导师特派员合作,因此申请撤销特派员ECHO在四号站的行政权力,或调回特派员。
站内投票:四号站7人,7人通过,特派员避嫌
上级组织决议通过
导师委员会决议否决
维持原状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 赵明理,导师 ECHO,东方局分管局长 口口口,导师委员会委员长 口口口
关于派出行动的通知
四号站
正文:经四号站研究决定,执行第二号方案,派出小Y执行任务。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 赵明理,导师 ECHO
“小Y是谁?”潘队长问。
黄苓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继续看。”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潘队长继续问,他已经开始皱眉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我朋友的房子。反正,这些内容和我无关,我也告诉不了你。”
“不行,我不看了。”潘队长把盒子扔到一边。
“你不看?我看。”黄苓把盒子的资料从地上捡起来,整理好继续翻。
蛛王行动紧急通知
四号站,报请上级部门,报请导师委员会
正文:情况有变,立刻撤回小Y,原地待命,报请上级主管部门等待调查。
签字:站长 柯详,政治委员 赵明理
导师委员会就紧急通知的批复
导师委员会
正文:继续执行任务。
签字:导师委员会委员长 口口口
人事调令
科技光复委员会(圣堂科工)
正文:现将四号站政治委员赵明理调入我部岗位执行任务,特派员ECHO代任四号站政治委员一职。
签字:圣堂科工技术部长 口口口
“你不是说你不看了吗?怎么又拿起来了?”
“这个小Y多少岁啊?后来怎么样了?”
“这里写的是,行动被撤销了。”
“给我看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对这个不好奇吗?”
“我?我看这个就图一乐,你看,霞姐都不感兴趣的东西,真没想到队长您感兴趣。”
停止蛛王行动的通告
导师委员会
正文:在即将召开第七届全局大会的政治大环境之下,导师委员会决定暂时停止蛛王行动,为召开第七届全局大会准备更好的环境,四号站全体人员休假,召回特派员ECHO。
签字:导师委员会分管委员 口口口
撤销四号站的决议通告
导师委员会
正文:即日起撤销四号站,人员全部回到原来编制,等候调查。
签字:导师委员会分管委员 口口口
日期:口口年口口月口口日
“看懂了吗?”黄苓合上档案盒,仿佛意犹未尽地说。
“这谁看得懂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潘寒光说,“这是一个秘密组织,干的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见得,毕竟人家有一大套体制,而且有那么多人。肯定不是普通的黑社会。”黄苓把档案盒放回柜子。
“人会梦见真实存在的事物吗?”
“什么。”潘队长被问的一愣。
“当然不会。”黄苓自问自答,“除非他梦到的是自己的记忆。”
“你想表达什么?”
“没什么。现在要不要打个电话,看看增援到了没有。”
潘队长怀着满心疑惑走出房间。霞姐四下望望,凑了过来。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四号站?你小时候来过的地方?”
“没错,我都想起来了。”黄苓抚摸着墙壁说。
王娟嘱咐小伟自己按路回去。她调教了小伟那么久,知道他不敢轻易离她而去。果不其然,小伟自己安全找到了小青那里。她自己给协和打了两三通电话,童华医生知道娟姐求她必然是有急事,因此就叫上了两个和自己关系铁的医生请了假,坐上王娟开的车,几人再次往黄苓方向赶。这样一来一回,不过两天时间。小刘回去之后又叫了四五个弟兄,坐动车过来,也就比四人迟了半天。
家武躺在板床上等着医生给他取子弹,两天来伤口已经洗过三次,每次都咬着毛巾,疼但不吭声。但是伤口还是化脓了。
“为什么弄成这个样子!童华,给他清创,我要把刀煮一下。”一个医生说,戴着口罩声音很低。
“让伤者做好心理准备,一会是全麻,动不了的那种,不然操刀他可能会直接疼死,这个子弹恐怕打到脏器里去了,是不是吐血?”
“吐的很严重,两天逼着他吃东西的。”潘队长说。
“吃了有没有拉?没拉吧?我就知道,这个伤口,麻烦的很。”
“不打紧吧,医生。”家武头很晕,勉强说出这一句话。
“不打紧,但是马上取出来就要去旁边医院就诊。”
大概也就五分钟的时间,一颗完整的子弹从伤口牵了出来。
“翟扬,把他伤口缝一下,还有一个人吧。”
“是的,在那坐着的呢。”
“你是被子弹打哪了?”医生问黄苓。
“我右肩膀,这。”黄苓老实地指着自己的伤口。
“这伤口怎么看样子长起来了?我一会得给你划开看子弹在哪。躺那边床上去。”
“如果我要是打开看不到口缝,可能你就要去医院拍片找子弹。”医生说。
“靠,这算哪回事,医生,我相信你,你现在就把子弹给我取出来吧。”
“没那么容易,做好心理准备,你要局麻还是全麻?”
“局麻就行。”
“好吧,小心会疼的。”医生抬头看了看,“童华,你把灯给我打开,我要找找这个人子弹。”
他把黄苓的皮肉划开,拉到旁边看。
“真是糟糕,可能打到骨头里面去了。”
“什么骨头?锁骨?”
“难道你肩膀上只有锁骨?”医生说。
“对了,你多大了?”
黄苓没作声。
“怎么样了?医生?”霞姐从旁边走过来。
“我在找他的子弹,噢,好,找到了。童华,快把镊子给我!快快快!”
一颗压扁了的子弹取了出来。
“翟扬,把这个人伤口缝一下,缝好点。卡在这个位置,微创还不行,必须开大点才看得到。”子弹掉在旁边的盘子里,血立刻在水上化开了。
“不过是小意思,也就是考试级别的难度。”他擦了擦手,把手套摘下来放在旁边。
“谢谢医生,手术结束了给你们每人一万块钱。”霞姐说。
“啊,行。你先让童华拿着吧,一会回去之后我再让他发给我们。”
伤好了的家武由潘队长扶着在床上坐起来。
“潘队长。”黄苓在床上叫到。
“什么事?”
“完事了之后,再给你们,加三万。”
“行吧。只要是加钱,来者不拒。”
“那就行。”黄苓有气无力地倒回床上。
大概两天之后,潘队长带着一帮兄弟们,扶着家武,准备坐动车回去。
“家武回去之后找个医院好好看看啊,医疗费我都给的。”黄苓说。
“行,谢谢苓哥”王家武说。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霞姐问。
“我们?我们等到过两个月再回去,等到这阵子风头过后,之后我还要和组织接上线。确认一下那三期的钱是不是要调整一下。你说,我现在有多少钱?”
“大概……也就几百万吧。活期资金万把块钱。你说两年给一期,还有一年呢。”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之后我再把门路摸清楚,赚到一千万。”
“行吧,之前可是你自己说要慢慢来的。”
“我说慢慢来和我说争取不是矛盾的。我问你,你还记得小丽吗?”
“这个……”
“咱不是要找她吗?直觉告诉我,我快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