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笼罩下，一辆出租车缓缓开进了医院的大门。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夹着手提包，打着伞从大楼梯下来。急急地打开了后车门，把伞放到脚底下，搓了搓手。
“师傅！去虹桥国际机场！”
他看了看旁边的人，“你也去国际机场？”
“不，同志。”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把枪顶到了他的肚子上。
“我就等你。”
“吔！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干什么！”他想把那握枪的手抓住，却被一把甩开。
“杨老板！别急，咱都是老实人，做事不能不老实。”
杨风双手举起，定了定神，车厢里灯打开了，他这辨出这眼前的人是黄苓。
“黄……黄老板……你这……”杨风急忙拉动门把，发现车门锁上了。
“就和我谈谈话，不急，我们一边谈话一边送你去机场。”黄苓转过头，“霞姐，开车吧。要不然杨老板等不急了。”
“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谈？”杨风咽了口水，眼睛焦急地凸出来。
“我有什么话要和你谈？您自己心里不清楚吗？”黄苓把射钉机往里面顶了顶。他的表情像是要吐了出来。
“这……这……好吧，好吧，我清楚。您来肯定是为了那位……姓……姓什么？姓何？”
“姓宋，宋明丽女士。”
“对对对，姓宋，您找我肯定是为了她的事。”
“您知道？那我就不多磨了，说吧，她人呢？”
“这……我……这……我我我”
“杨老板也想和我打马虎眼是吧？说，她人在哪！”黄苓最后两个字是吼出来的。
“哎呀！这我这，我想想想……我想起来了！”
“说！”
“她被我卖掉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她被你卖掉了！啊？”黄苓直接刷了他一巴掌，说完又刷了一巴掌。
“卖哪啦？”黄苓咬牙切齿地问。
“杰……杰克马知道！是杰克马经手的！”
他本以为黄苓会问他杰克马是谁，没想到黄苓不按常理出牌。
“还杰克马！杰克马！”黄苓狠狠地锤他的头，“杰克马都交代了！你跟我这瞎打马虎眼！”
“没有！没有！你不信！我给杰克马打电话！”
“不用，我现在就打。”
黄苓拿起手机，在通讯录里面找到马老板，接通电话按下免提。
“苓哥，您又大驾光临啊！”里面传来杰克马半生不熟的汉语。
“行了，你同事杨风在这，他要问你，你把那位宋明丽女士送到哪里去了？”
“哎呀！是杨老板啊！我不是和你说过的吗！宋明丽是按照您的意思，送到了你安排的那个赌场，然后赌场又给到了洗脚城。洗脚城不要，又付了您十万，自己用二十万价格卖到了心意高级会所。这每一步都可是您告诉我的？您忘记了？”
黄苓直接挂断了电话。
杰克马拿着电话十分不解，“这个黄苓什么意思啊，真是怪人。”
“杨老板，就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一下的吗？”黄苓把射钉机逐渐下移，突然一顶，顶到了关键部位。
“这……这……这……”杨风头上冒汗，“好吧，我承认，我承认，这宋小姐啊，确实，给我倒腾了几手，卖到了那个那个呃……高级会所！要不你看这样行不行，我马上把那个会所的地址给你！你按照地址去找，准没错！”
“杨老板说话，我怎么……不太放心呢？”
黄苓把枪举起来，枪管拍了拍杨老板的脸，杨老板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我……我真没骗你！真的！骗你我负责！”
“你负责？事到临头了……你也配对我负责了？”
“是是是……我不配……我不配……但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这次，下次我绝对，绝对不动您的人，可以吧？”
“不是可以不可以的问题，那我呢，是看我心情好的份上今天放过你。但是我要是找到人，发现人缺了点什么，或者人不在……那你……”
黄苓瞟了一眼杨老板，他喘了几口气之后，慢慢又恢复了镇静。黄苓知道此时再威胁他也没什么用，于是就说，
“杨老板，令弟……最近怎么样？”
“你什么意思？”刚镇静下来的杨风又骤然紧张起来，眼睛珠子骨碌碌地转。
“令弟赵恩铭那住的可是美国的三甲医院啊，有名。叫什么……纽约长老会医院。人在三号住院部B区2-2病房，还是单人间，可以啊。”
“你！你怎么知道！你想干嘛！”
“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我的人现在就在医院楼下，随时可以上楼找到令弟。三号住院部的护士站平时最多也不过五个人，看不到那么多病房。若是把令弟的呼吸机关了……恐怕……一时间……”
“你你你你敢！我警告你啊黄苓！你要是这样和我做事那没的谈啊！”杨风急的把手挥舞起来。
“诶诶别乱动啊，小心枪子不长眼啊。”黄苓把枪口顶到他头上，“有事你不能冷静冷静说？”
“你让我冷静？你让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你警告你！别打我弟注意！”
“我没想打！这不是你不配合吗？”
“我哪不配合啦？啊！我哪不配合啦！你这个人就是强盗！就是恶魔！”
“那行了，行了。只要你不骗我，我也不为难你，是吧？”
车突然停了。
“到终点了。”霞姐简单地说，随后把车子熄火，开门下车。
“这是哪？这是哪！”门开了，杨风四处张望，黄苓扔掉枪，猛地抓住他的手。把他往车外脱。
“你放开我！不是说开到机场的吗！啊！你们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机场？呵呵，你做梦吧。话都没说清楚，你指望我还敢放你走？行了，跟我们走吧。”
“放开我！你不能！你这是绑架！你没有这个权利！”
“诶，你当初绑架小丽的时候，可没这么说过啊？难道就你有这个权利？行了，霞姐，和我把他抬到车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绝不！我要弄死你们！”
霞姐把车停到了荒郊野外，在路基旁边停着之前那辆大货车。杨风挣扎的太过厉害，蹬开了霞姐，从黄苓手腕子里挣脱了，往路上跑去。
“你往哪里跑？我艹你丫的！”黄苓飞起一脚踹到他背上，他牙齿硬生生嗑在了路面上，弄的满脸是血。
两人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杨风立刻拳打脚踢，一会，杨风就只能趴在地上哼哧哼哧了。
“行了，把他拖到车上去。”
杨风脸上的血在草地上留下一道痕迹。霞姐把他拖到车厢里面。用粗绳把他手脚死死勒住，然后往他嘴里塞了块隔音棉，再把头套拉上。


黄苓在找杨老板之前，又特意拿着钱找了一次杰克马，问了关于小丽的问题。果然，这外国小伙知道小丽的去向，而且证明是杨老板托给他的任务。黄苓也很干脆地把手头上三千块钱全给杰克马了，这样两人关系就算修好了。黄苓在诺亚集团有了一条内线。
他知道那个杨凤要去的那家医院的地址，但是光有地址不行，他还要掌握有关于杨风的全部情况。很快，情况就送到了手上。他和它弟赵恩铭都是出国留学，都是普林斯顿大学毕业，都是研究高分子化学和高分子生物学。其中赵恩铭获得了生物学博士学位。
两人都被诺亚集团录用，进入内部开发部门。随后被外派到中国分部，负责中国分部的科研工作。
“我隔着大老远都能闻到一股阴谋的气息。”黄苓抽了一下鼻子，“你们诺亚集团……背后是哪个财团支持的？谁直接控股？”
“这个……我不知道啊黄苓。”杰克马犹犹豫豫地说，“况且……这个也不好说的。”
“那行了！杨老板他弟弟是在哪家医院？你知道吗？”
“有！赵恩铭住院花的是公司的钱，我现在就查得到。在……”
杰克马从桌子后面抬起头。
“New York-Presbyterian！”
“纽约长老会医院，听说过吗？”黄苓回去问霞姐。
“没听说过。”霞姐摇了摇头。
“那那个上海的医院呢？”
“没有，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宋银铃。她可是学医疗的。”
“她？她是护士！”
“那她也是医学院出来的，怎么，你瞧不起人啊？”
“没有！那我去医院找她一趟。”
“上海华山医院？”
宋银铃说，“那不就是复旦附医吗？你怎么知道我是复旦的？”
“我不知道你是复旦的啊！对了，那你既然是复旦的，那你不应该去复旦附医工作吗？”
“这个……我是……特殊情况！你别管那么多了。我认识的一些校友他们去了附医，你想查什么跟我说就好了。”
“好！”黄苓从护士站外走了进来，压低声音说，“我要在附医找个人。”
“医生还是患者？”
“患者，赵恩铭，神经外科的。”
“行，那我之后叫我的师兄给你找一下。”
“要不你现在就打个电话。”
“这……行吧。”
“对于这个患者的治疗方案，我的提议是……”
“嗡……”
偌大的会议室里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手机声。
一个年轻医生匆匆挂断了电话。台上的老医生看了一眼，继续他的讲话，
“从中间打开缝隙……调整膜位置……置入硬膜……取出……”
“嗡……”
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他，老医生面带愠色地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电话是宋银铃打来的。他站起身躬了一下，急匆匆地跑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了，门里传出了老医生继续讲话的声音，“修复脑脊液……”
“师妹！你现在着急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情啊！”
“师兄！我这里也是有急事。我想让你在你们院找一个人。”
“这……不就是找个人嘛，非要在现在打。”
“不是我要找，是我一个朋友要找。他现在要加你微信，他已经加过来了。”
黄苓拿起手机，“他是叫蒋向阳医生吧。”
“嗯，对。”
“我加过去了。”
蒋医生一看，果然有人加他微信，他对手机说，“师妹我正在开会，会后再说。”
他把手机关机返回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手机开机，放到了饮水柜旁边。手机震动了两下，他瞅了一下屏幕。
黄苓：您好。
黄苓：请问是蒋向阳医生吗？
蒋医生：您好，我是。
蒋医生：您就是宋银铃的朋友？
黄苓：是的。
黄苓：我想请您帮我找个人，是你们医院的患者。
黄苓：[赵恩铭.docx]
蒋医生：是这样的，我们医院呢，不允许私自透露患者的身份信息。
黄苓向您转账了3000元。
蒋向阳腾地从桌子旁边站了起来。
他连忙拨通宋银铃的电话。
“他究竟是什么人？”
“你别管他是什么人，你帮他查就行了。”
“不是！可是！你是不是被他威胁了！”
“没有！他是我朋友。这件事办完了，就当我欠你两个人情。之前毕业的时候，你也欠我一个人情。你肯帮我办事，我欠你两个，一一相抵，我还欠你一个人情。”
“这……你讲的是什么话……好吧……既然你是我师妹……这……行。但是你也不欠我人情，两不相欠，就这样。我呢，尽可能帮你朋友找一下。”
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摘下眼镜，双手捂住脸揉了揉。随后拿起手机。
黄苓：医生，是不是我不够诚意，要不然，我再加点？
蒋医生：行了行了。看在师妹的面子上，我给你查一下这个人，注意，只有这个人啊。
黄苓：谢谢医生。
蒋医生打开笔记本，登录了医院系统。
蒋医生：这个患者前不久转院了，转到了美国的纽约长老会医院，我这里看不到更多的信息。
黄苓：医生能不能想办法走其他途径找到这些信息？
“这……还有什么途径。什么人啊这是。”他自言自语说。
“对了……长老会医院……”
蒋医生：对了。
蒋医生：复旦大学医学院曾经与康奈尔大学有过交换生。长老会医院也是这个康奈尔大学的附属医院。之前我院有一个国际课题，就是和这个长老会医院在一起做的。因此那个患者要转院的时候，我们的第一推荐就是纽约长老会医院。
黄苓：那你们现在能不能联系上长老会医院？
“这个……现在这个……”将向阳揉了揉鼻梁。
蒋医生：我去问问我们院长，如果不行的话再和你说。
他把手机放到口袋里，顺手拿了几个水笔。出门的时候打了声招呼，知道院长正在住院部看病例之后，就直奔住院部而去。
“这个患者……情况不容乐观，你还有护士长，多观察观察，每天滴水，化验。”旁边人把病例单从床头拿给院长，院长下意识从口袋里拿笔。
“咦？我笔呢？哦，我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换了件衣服。”
“来，院长，您用我的笔。”蒋医生从人群里挤出来。
“哦，是小阳啊，好，谢谢你啊。”院长流畅地在单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这是最后一床了吧？我要去办公室看一下最新的检测报告。”院长从病房门口出来，蒋向阳紧随其后。
“院长，我想问您一件事。”
“什么事啊。”
“就是前不久……我们院是不是和那个长老会医院联在一起做了一个课题吗？关于下垂体病变治疗的那个。您还记得吗？”
“这我哪里会不记得。纽约长老会是和我们院长期合作的外国单位。怎么，你想去啊？”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
“这不，就三天，我们院和纽约长老会有一个新的课题，脊髓神经移植。对了，你怎么没去呢？”
“还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当时记得我可是点名提到你啊，你自己说要留在本院的。”
“啊这……对不起院长，那我那时候真的是忙糊涂了，你知道，一天十来个患者……”
“唉，那你现在想去，没机会咯！咱们院人都开拨走了，估计现在，已经在曼哈顿了吧！你知道，刘慧也在里面……”
“刘慧去了？”
“对啊，她不和你关系挺好的吗？没告诉你啊！哎呦，小伙子诶，你真的是忙糊涂了！”
“是是是，院长。那我就想知道，现在长老会咱联系得上不？”
“那肯定，只不过你想去得盼到下个课题了。”
“我就想留在本院！院长。那我就不打扰您了，之后再来找您！”蒋向阳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一溜烟跑没影了。
“唉，这小伙子，要我说，还是个不错的人。”院长点了点头，拐个弯回到办公室去了。
蒋向阳回到办公室，打开了刘慧的对话框，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微信电话。
对面响了三声之后接了。
“喂？向阳啊，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啦？”
“早吗？这都……下午了。”蒋向阳环顾四周。
对面传出笑声，“哎呀，有时差嘛！”
“哦！对对对。那你现在，到地方了吗。”
“对，在院方给我们安排的酒店。”刘慧正趴在床上看雨，“曼哈顿的雨也没有多浪漫，最主要是没有你。”
“我们这里也在下雨，我会等你回来。”蒋向阳说，“我打电话给你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说吧。”她翻了一个身。
“我想让你在纽约长老会医院查一个人。”
刘慧沉默了一下。
“医生？”
“不，一个患者。”
“叫什么名字？”
“叫赵恩铭，我把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了，我想知道他在那个病房。”
“那好，行。我现在就去帮你查？”
“去吧。”
刘慧挂断电话，从床上起来离开房间，然后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卢义涵，杰森在你们房间吗？”
“噢，对，我们在看病人资料。请进。”
“不，你就把杰森叫出来一下。”
杰森出来了，刘慧改用英语说，“杰森，你带了你的笔记本电脑吗？”
“当然带了，就在房间。”
“你可以帮我找到一个你们医院的病人吗？和这次课题有关。”
“行，当然可以，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叫赵恩铭，从我们院转到你们院的。我想知道他在哪个病房。”
杰森回到房间拿起笔记本，切到医院系统，进去搜索了这个人。
“他在我们的医院的三号住院部B区，具体在哪个病房，这上面没有写。”
“那你知道三号住院部的B区的护士长是谁吗？”
“我找一下。”
杰森动了动触控板。
“我知道了，今天在B区值班的护士长是简·艾德文。”
“可以把三号住院部B区的电话号码给我吗。”
“当然可以，我写在纸上了。”
“谢谢你杰森。”
“你太客气了。”
刘慧回到了房间，重新接通了电话。
“这个人在三号住院部B区。具体哪个病房不知道，不过我弄到了他们护士站的联系电话。要不要我去帮你跑一趟住院部？”
“不用了，谢谢，还有另外一件事。就是，你回来之后，我想和你一起吃顿饭。”
对面传来轻轻的咯咯笑的声音。
“那就这样说定了，这可是你提议的。我一会就要和他们去医院了。拜拜。”
蒋向阳把号码记录下来。他知道用手机打过去是国际长途，因此，必须换个方法。
他看向了办公室里摆的一台座机。
“您好，纽约长老会医院。”对面的女声用悦耳的英文说。
“我想知道我弟弟的情况，我是他的哥哥杨风。”蒋向阳用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到。
“请问您弟弟的名字是？”
“我的弟弟叫赵恩铭，他住在你们医院。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个住院区，哪个病房，你可以帮我找到吗？”
“请稍等。”简放下电话，在旁边的终端上面操作了一会，再次拿起电话。
“他就在三号住院部B区，2-2病房。”
“谢谢，请问是靠里面的那个床位吗？”
“里面的床位？对不起我没听懂，2-2病房是一个单人病房。您的弟弟就在2-2病房。您还有疑问吗？”
“没有了，谢谢你。”
“好，希望您的和您的家人身体健康。”
蒋向阳挂断了电话，兴奋地把地址写下来，随后打开微信。
蒋医生：三号住院部B区2-2病房，单人间。
黄苓：谢谢医生。
黄苓：不打扰了医生了，三千块是您应得的，请不要有心理负担。
蒋向阳把手机放下来，长吐了一口气。
隔天。
“杨老板，令弟……最近怎么样？”黄苓问。
“你什么意思？”刚镇静下来的杨风又骤然紧张起来，眼睛珠子骨碌碌地转。
“令弟赵恩铭那住的可是美国的三甲医院啊，有名。叫什么……纽约长老会医院。人在三号住院部B区2-2病房，还是单人间，可以啊。”


黄苓又和杰森打了电话。
“如果杨风没能准时回到他的美国总部去报告，会发生什么事情？”
“这……人事部会尝试联系他，如果三天联系不上算他消极怠工，五天联系不上就记过，扣他工资和年假。十五天联系不上那就只能安排辞退了。”
“行。”黄苓对霞姐说，“咱们只要十五天之内把他放回去就没事了。”
杨风被捆在审讯室里。这个审讯室是原来的调教室改的，原来的设备也套用了。电椅切换了更大的电压。黄苓向来是不忌惮严刑拷打的。
进门需要刷卡。黄苓把卡一刷，铁门一开。进去之后是一个大房间，房间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是审讯位。还有一个电椅，自然是杨老板坐的地方。房间还有一个隔间，就是用浴室改的观察室。有单面窗，两个终端，和一套监控系统。
杨老板被套着头袋推下了货车，推进了旅馆。先是关在了一个普通房间。两天后审讯室改好之后（这次是黄苓亲自做的，因为工程队拒绝再为黄苓做事了），杨老板被推上了电椅。
审讯位坐着两个人，黄苓和霞姐。娟姐在观察室看监控。
“姓名？”
“杨风。”
“性别？”
“男。”
“年龄？”
“41。”
“做什么的？”
“生物工程技术。”
“给谁做？”
“美国，诺亚集团科技股份公司。”
“你的上司是谁？”
“一个美国人，詹姆斯·韦德。他是机械管理部的部长。”
“为什么绑架小丽？是谁指使你的？”
“是因为你。”
“什么？因为我？”
黄苓猛地抬起头，随后下意识看向单面窗。
王娟从监控里抬起头，发现黄苓竟然隔着单面窗直勾勾盯着自己，心里直发毛。
“娟姐是不是在监控室？你让她出去。”
霞姐点了点头，站起身去了观察室。过了一会，娟姐主动出去了，关上了铁门。
霞姐坐回了黄苓身边，黄苓喝了一口水，
“说吧，为什么因为我？”
“因为你的身份信息符合我拿到手的一切描述。你是档案局的人！”
霞姐看了黄苓一眼，黄苓不动声色地说，
“是的，我是。但是为什么？”
“因为上司亲自交待我，要提防档案局的人。而就是你们，把两个分厂都抄了！”
“怎么可能，没有的事。就算有，也不可能是我干的，凭什么认定我？”
杨风此时好像突然怒气冲天，砸了两下椅子，冲着黄苓说，“就是你们！就是你们！破坏了我们集团在中国的整条生产线，我们的利益链就因为你们断掉了！”
“诶诶诶，冷静一下啊，我警告你不能在这里动手动脚。不然我马上电你。”黄苓把桌角上的盖子掀开，指着里面的红色按钮说。
杨风坐正了。
“你们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也是服气，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和我们，诺亚集团对着干呢？”
霞姐对黄苓低声耳语了几句。
“好了，不问这个。你说是我攻击你们，你们有证据吗。”
“有！当然有。义乌，义乌晚江纺织厂，诸暨扬子鳄纺织有限公司。都是被你们破坏的。”杨风说。霞姐飞速把他说的话记下来。
“你们在公安有关系，在全国都有关系，我们做什么事情你们都查得到。太欺负人了！”
“因此，你绑架宋明丽女士？是报复行为？”
“没错，是的。本来，我还想把王娟女士也绑走的。但是她当时晕了过去。我以为她骨头断了，就没动她。”
黄苓和霞姐互相看了看。黄苓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
“杨风！你好大的胆子！”
“你还说我！你也不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天天搞的什么臭鬼样子！仗着你有拳头会打人是吧！”
黄苓猛地拍下红色按钮，电流霎时间通过杨风的身体，一阵阵鬼哭似的哀嚎从审讯室传到外面。
黄苓一直摁了快二十秒才从按钮上抬起手。杨风已经把头耷拉下来，没声息了。
“杂种玩意，电不死他。你把他拖回原来房间，一会他就醒了。”
黄苓背着手出去了，他正准备给人打电话。


第二天晚上，一辆金杯车停在旅馆门口。黄苓亲自出门迎接。
车上下来三个人，看上去都比黄苓大至少十岁。
“三位书记，舟车劳顿，辛苦了，里面请。”黄苓说着客套话把三人迎进去，脸上却一点笑容都没有。
四人来到会议室，黄苓事先把白板上面的文字都擦掉了。霞姐给几人端来热茶。
“你们三位，分别是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的委员长，科技光复委员会的技术部长，还有我们导师委员会的一名导师。哎呀，真是幸会幸会。”
“哈哈，幸会，不过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也就在这里，黄苓您的指挥部。”委员长说，特意把黄苓的旅馆说成指挥部，博黄苓一笑。其他两位书记也都面带笑容。
“是的，当时，三位书记来呢。是想在我这里，募集资金。我没说错吧。”黄苓说。
“是的是的，没错。哎呀，这两年呢也过去了，不知道黄苓准备好了没有？”
“如果我没有准备好的话，我也不会叫三位书记来，是吧。”黄苓看了看。
“不过，我想问问。”
黄苓从手里的档案袋抽出两叠相片，拍到三人前面。
这两叠照片分别是警察在杨老板的两处工厂取证录像的。技术部长看了之后，顿时面如土色。
“是谁命令的？”
三人互相看了看。
“是谁命令的！”黄苓指着相片叫到。
“我！我！是我。”委员长说，“是我下令他们采取行动的。”
“为什么采取行动？”黄苓问。
“您应该知道，黄苓。”导师在旁边说，“前些天，在四号站开的那一次会，我们已经把目前阿什托茨卡西局的情况介绍给你了，他这个……”
“诺亚集团！我知道，诺亚集团！他是西局控制的，同样。诺亚集团，在我国，设立的这这这个……两家工厂！它就是西局的非法财产。我很清楚。但是！”
黄苓站了起来，两个手指把桌子敲的震天响，“为什么，这种行动，不告诉我！不告诉我！不告诉我啊！”
“哎呀这这这，当时，当时这不是没考虑到吗。”委员长急忙说。
“没考虑到！没考虑到！那你们要钱的时候，怎么就，考虑到我了啊！”
“你这……你这，唉，其实是，级别不够，不能通知你，这也是规定的事情嘛。”技术部长在旁边说。
“你这是！规定的事情！那么请问！飞翔纺织厂，是谁告诉我的！是谁让我去的啊！”
“什么？什么……飞……飞翔纺织厂？”三人互相看看。
“飞翔纺织厂！它也是诺亚集团在中国设立的机关，难道你们就不知道吗？”
“这个我们真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导师问。
“是谁！这时候你问我！是不是失职！是不是失职！”
“是的，是失职，但也不能……”技术部长还没说完，委员长突然叫到，“我想起来了，是郑文！绝对是郑文！”
“郑文是谁？”黄苓问。
“郑文？那个叛徒？”技术部长问。
“郑文之前是东方局的，也就是三江特区的。但其实是西局的干部，前不久逃到美国去了。”导师解释说。
“反正我不知道，是你们东方局的人给我的。那要是郑文，也行。反正是给我挖了个坑，等着我去跳！我手底下有人就折在那里了！”黄苓说到，猛地坐了下来。
“这……你说的是真的？”委员长问到，“诺亚集团，在中国还有地盘？”
“何止是地盘？就是个地雷！我给踩了，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们说怎么办！是不是要减免！要不要减免！”黄苓伸出双手说，“都是你们的问题，搞成这个样子！一方面找我要钱，一方面又把我往沟里推，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
不等三人说，黄苓继续讲，“我还要问你们，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或者就讲三江中央，干出这种事情来，为什么能允许？监察委员会呢？我们局设立的监察委员会呢？三江特区，没有设立监察委员会吗？”
“设立了！设立了！”委员长叫到，“但这不是没人吗。”
“是的，我当然知道没人。”黄苓说，“全局上下，重新注册的成员，不到一千人，三江特区，两三百人，各级管理，十多人，到了你这一级，委员长。我想，管理委员会，恐怕就几个人吧？还有圣堂科工，现在哪里还有新人？不都是那十几个老人吗？那导师委员会就更不用说了。都半截入土了。我想现在也就您几个活着的吧？且不说咱们人少，就剩下来那些人吧，不都是给你们，义务劳动的嘛。要是真有工资，我就算给你们三千万，不到半年全发工资发完咯。”
黄苓继续说：“那么，就那么些人，你还要搞这个，搞那个大动作！监察委员会不批准就胡搞！不，都没有监察委员会！你们手头上的人，一个个，全是义务劳动！你们也好意思！好意思丢人现眼！在这里，在那里胡搞！是不是犯错误！是不是犯大错误！是不是要对我实行减免政策！”
“这……你说，减免多少？”导师问。
“减免六百万！”
“六百万？？这……我们当初是要三千万是吧，分三期，两年一期……现在免除……”
“六百万！免不免除！是不是你们的错误？承认不承认？到底要不要免除？”
“好好好！免除！免除！”导师叫到。
“现在就签！快点写！”
“好好好，章国建，借我支笔。”
导师从委员长那里拿过笔，技术部长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导师立刻伏案写起来。
阿什托茨卡档案局：
导师委员会委员沈光耀代行委员会财政部长，立刻免除黄苓负本局债务人民币陆佰万圆整，当即执行。
“签字！画押！”黄苓说。
导师委员会委员代行委员会财政部长 沈光耀，圣堂科工技术部长 钱明君，三江中央管理委员会委员长 章国建。
“行了，黄苓，给你。”沈光耀把一纸令状递给黄苓。
“那好，咱们就算一算。免除六百万之后，我还欠在座各位两千四百万，还是分三期，那就是一期八百万。按理说现在应该就到还清第一期债务的时间了。小青！”黄苓对门外喊到。
小青进来了。
“张敏晨，张子晨姐妹两，对方说出多少万？”
“三十万，已经交货了，苓哥，有问题吗？”
“没问题！就说给三位书记听一下。”
“两人？三十万？”技术部长先伸出两个手指，继而伸出三个手指，然后看看其他人，“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要不然怎么说黄苓能挣钱呢。”沈光耀说。
“还有！娟姐！进来。”
王娟从门外进来了。
“我放在外面收债的那几笔钱拿回来没有？”
“昨天就全部拿回来了苓哥，净赚一百一十三万，有问题吗？”
“我靠，黄苓！你真行！我就知道组织上没看错你！”章国建猛地拍了拍大腿。
黄苓从口袋里掏出十一张支票，“三位书记，这是八百万。我分别存在十一家银行，您们就当取自己的钱，取了，拿去，为阿什托茨卡服务。”
他把十一张支票甩在桌子上，三人立刻就要伸手去拿。
“别那么快！我这钱是有条件的。”
黄苓翘起二郎腿，对着三位说，“当初，许诺的三江中央管理委员会，总书记的职务，是不是要考察一下？”
“是的，不过已经考察过了。我们三人啊，统一一致决定，让你来当这个，三江特区的总书记！”
“那就签啊！这个过程要录像啊，小青，你帮忙拍一下。”
技术部长又抽出了一张新纸，导师开始写。
阿什托茨卡档案局：
导师委员会委员沈光耀，科技光复委员会技术部长钱明君，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委员章国建。三人依据《三人评比小组组织条例》和《临时委员会工作组织条例》组成评比小组，符合条例规定。正式评比优秀局内干部黄苓为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总书记，同时吸纳黄苓同志为导师委员会正式委员，授予导师资格。原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委员长章国建，自动恢复为普通委员。本调令签发后立刻生效。
沈光耀，钱明君，章国建。
三人签字画押之后，都站起来。沈光耀拿着委任状带头说。
“我是导师委员会委员沈光耀。”
“我是科技光复委员会技术部长钱明君。”
“我是三江特区管理委员会委员章国建。”
“我们三人神志清醒，且有行为能力，在无他人强迫的情况下，自愿签署本调令。本调令合法性由我们三人共同担保，本调令即刻起马上生效。”
“现在将本调令授予黄苓同志，希望你在岗尽职尽责，不辜负组织对你的信任和希望。”
黄苓并没有站起来，只是略带挑衅地看着三人和摄像机。依然翘着二郎腿接过委任状。
三人站开距离，向黄苓鞠躬。
这可真是个奇妙的画面。三位书记都穿西装打领带，都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站在那里表情庄重严肃。而黄苓头发又长又乱，穿白色T恤和黑色短裤，白丝腿翘的比谁都高，露出一副戏谑的笑容。
“我就不说什么了，小青，关掉摄像头。”黄苓边把委任状折叠起来边说，“这个位子本来就是我应得的，到来的这一天实际上已经晚了，不过我会尽全力完成所有的任务。好了，现在送三位书记上车。”
小青在旅馆外面看着三人把金杯开走，好奇地问霞姐，“他们三从哪里冒出来的啊，黄苓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官啊？”
“你把他们三个当成国家干部了？”
“不是吗？背头梳的那么整齐。”
“那是你没听他们说什么。国家公职人员怎么可能给一个罪犯鞠躬。这个事情啊，是他们的私事，我们还是不要插一腿了。”霞姐说。


（很高兴再次见到大家，读者们看过都已经知道了，马上黄苓就可以找回小丽了。这连续三章都是免费章节，一是没有捆绑情节，二是这三章的情节实在非常重要，关乎到这一部甚至以后整个系列的情节方向。因此特意免费，望读者们阅读愉快。）